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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章 長夜二十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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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的想法不錯, 之前並非沒有探查過,依舊無結果。”

“兇器被藏匿了探查自然沒有收獲。”紀清淮將屍檢報告放在桌面上,慢慢翻開,“屍檢報告說明, 被害人被束縛捆綁之前, 沒有任何防備地喝下了迷藥, 這種迷藥的成分從一般的安眠藥中可以提取,不同於上個案件的兇手從售賣禁藥購買回來的迷藥, 這種迷藥只有藥劑師和相關醫學或者化學專業的才能配置出來,因此, 兇手很有可能是醫學專業或者化學專業出身的人群。”

“我建議, 可以從兇器被藏匿的位置開始入手。”

炎熱的天總是令人心情又悶又煩躁,而紀清淮這番話就像是吹進了林笙桐密不透風心室的一絲風,一瞬之間就令她茅塞頓開。

對啊,她之前這麽沒有想到?

探查過周圍的住戶, 沒有任何人的家裏有沾了血跡的圓頭錘,甚至寬斧也沒有, 為什麽不能擴大範圍去查?為什麽不會是兇手藏起來了呢?

心底有了疑惑, 自然就要去查證。

林笙桐決定再走一次現場, 這一次小廖和紀清淮自然也跟著。

重新回到五巷張宇之的門前, 入戶門已經上了警方的封條。幾人端詳著周圍的環境, 努力尋找新的線索。

林笙桐重新站回那扇窗前,細細看著, 忽而她眼尖地發現防蚊網上似乎勾了點什麽,她不自覺地微微低頭, 將那東西扯下來, 白色的, 軟綿綿的,像是……

“棉絮。”

林笙桐回頭,就見紀清淮站在她的側後方,眉頭蹙得有些緊,盯著她手裏的東西不知道在想些什麽。

林笙桐一聽是棉絮,本想著扔掉,松手的那一剎那又頓住。

不對,這個季節壓根就不可能有人穿著棉襖,而且這個棉絮松軟,纏在防蚊網的鐵絲上,再聯想到那天看到的腳印……

林笙桐心頭一凜,朝著後邊叫小廖,“有證物袋嗎?”

“我這兒有。”

站在面前的男人伸手從衣褲的兜裏掏出了一個折疊的透明袋子,遞給了她。

林笙桐接過來時,多看了他一眼,“想不到紀法醫還挺細心的。”

“習慣。”

林笙桐正想著是什麽養成的習慣時,腦子裏突然想到一個畫面,有一天他們難得都有空去約會,她畫好了妝,生怕半路掉妝,就張羅了一大堆化妝品塞到一個透明的袋子裏裝好,讓他帶著,給她時不時地補妝。

那時候他雖然不怎麽情願,但也好脾氣地帶上了。有了第一回 就有第二回,以後每次她拉他出來約會,都會習慣性地塞給他一個袋子帶著,久而久之,他接的十分順其自然,有時候她忘記帶了,他都會淡淡提醒一句。

原來,是這個習慣。

沒有波瀾的心驀然地撕開一個小小的缺口,林笙桐抿了抿唇,好心情敗了一大半。

說到她以前,還真是算蠢,明明眼前人不喜歡約會,她非要纏著,小時候學的己所不欲,勿施於人,她怕是全還給語文老師了。

那時候,他一定很討厭這樣纏人的她。

林笙桐看了垂眼封袋子的紀清淮一眼,又收回了視線。

不過以後,他就再也不會有這樣的困擾了。

幾人端詳著現場的環境,正思考者兇手會將兇器丟棄的地方時,隔壁那一棟自建房下來一個人。

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,肩上扛著一把鋤頭,身上穿著一件灰不溜秋的背心,下身是一條同樣沾了些泥灰的褲子,褲腿被挽到了膝蓋處。

這般農村人民的打扮,就是落在洛城的城中村也足夠稀奇。

小廖這個沒吃過多少苦的城裏人,忍不住好奇地叫住人問了一句,“這位大哥,你這是要下田嗎?”

扛著鋤頭的那人回頭,看了他們幾個一眼,又看了看他們後頭被警方封條封好的入戶門,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們的身份,苦悶的臉微微帶了些喜色,湊了過來,“你們是警察吧?”

率先握住的是小廖的手。

小廖被他弄得一懵,剛遲鈍地應了一聲“是”的時候,那農民臉色微變,像是喜極而泣:“太好了,你們可要為我做主啊。”

這個場面活脫脫有點像伸冤的……這位老大哥估計是古裝劇看多了。

林笙桐默了默,卻還是走上前,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安慰了兩句,“有什麽難事,您可以先說,不用著急。”

“是這樣的。”農民抹了抹眼角的紅,道:“我一家子住在這裏也好幾年了,正巧房東有一塊荒廢的地在屋後頭,俺是從鄉下來的,對於種點青菜瓜子啥的是不在話下的,就跟房東租了田種些吃的。春天下了籽兒,眼見這幾天菜葉快熟了,也不知道是哪個殺千刀的,一腳下去,全給踩了,爛了一地的菜……太可恨了。”

菜?踩爛了?

幾人面面相覷,這時候林笙桐突然想起,在他們這幾條巷之後是有幾畝田,都各自種了東西,是本地人的田,政府沒有征用,就留著給他們自己搞點農作物。

既然要藏東西,最好是弄進警方沒有想到的並查到的地方才是,關於“藏”,人類的本能第一個想到的是,埋起來。

林笙桐心頭緊了緊,忙問了農民一句,“這位老大哥,請問您種的是什麽?”

“小白菜。”

“能帶我們去瞧瞧嗎?”

太陽火辣辣地焦烤著大地,幾畝焦黑土地就在巷子的後方,緊跟著就是一批荒地,遠處有三三兩兩的小屋,除了來田裏勞作的人,尋常人不會踏足這裏,人煙稀少。

農民工帶著他們到的時候,土地上站了幾人,像是在各自的田地裏,忙活著。

只有農民工的那一塊菜地沒人,如農民工所說,小白菜像是被什麽人踐踏了一番,菜桿子臟兮兮的,菜葉耷拉著,還有些已經碎爛進了泥裏,田裏一部分狼藉,一部分算是好一些,像是被修理過,菜地周圍散著細碎的土粒,遠沒有巷子裏的水泥地板那麽幹凈。

農名工的菜地剛好筆直地對著五巷巷道。

“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的,幹這等子事兒,這菜地我收拾了三四天都沒能收拾好,可氣死我了,警官,麻煩您們看看,能不能抓到罪魁禍首?”

農名工耷拉著一張臉,伴著魚尾紋的眼睛不大,看著林笙桐和小廖等人,眼裏含著希冀。

林笙桐看著眼前的土地,心底裏的懷疑得到了證實,她深深吐出一口氣,像是嘔出了這幾天的郁結,“您這塊地的罪魁禍首還需待我們查證之後才知道,還請您稍安勿躁。”

說罷,她看了眼小廖,小廖馬上心神領會,給局裏打了一個電話。

搜查隊的人很快過了來,在盡量不破壞菜地的情況下,對松軟的沒被農民工整理過的土地進行了搜查,幾人就在菜地旁邊眼巴巴地收著,林笙桐更是等得不耐了,直接跟著搜查隊走進了菜地裏,翻找著每一寸土地。

終於在黃昏時分,在菜地的最末端邊緣處,挖出了被兇手藏匿的寬斧和麻繩,還有怎麽查都查不出來的圓頭錘。

怪不得一直沒有任何消息,原來兇手並沒有將兇器帶回自己的住處,出巷子就能碰到橋頭的監控,不好往垃圾桶丟棄,只能藏匿在這裏。

林笙桐心中的那一塊石頭落了地,查到了兇器,這個案子似乎又充滿了希望。

農民工站在一邊看著警方挖出帶血的繩子和斧頭錘子,整個人懵了下,旋即磕磕碰碰開始解釋,“不是我啊,警官,我沒有殺人,真的,不是我殺的。”

“那個人我壓根就不認識。真的。”

農民工還在支支吾吾解釋,那神情慌極了。林笙桐不好嚇他,就安撫了幾句,讓小廖帶著他去錄口供,順便查一查不在場證明。

農民工自然不大可能會是兇手,除了那個人,林笙桐想不到還有哪個兇手敢在警方的面前這麽囂張。

兇器被裝進了證物袋,一群人一並帶著那一縷棉絮回到了局裏。

算是滿載而歸。

之後證物和兇器的檢驗結果出來,兇器上幹幹凈凈的,沒有任何人的指紋,明顯已經被兇手處理過,這是意料之中的結果,眾人也不失望。

證物棉絮倒是有了消息,經檢驗,棉絮是一款羽絨服裏頭的棉絮,說明當時的兇手是穿著羽絨服殺的人,並且在鉆出窗的時候,不留意被破舊的防蚊網勾破了衣服,兇手並未多留意便走了。

張宇之家的窗,能容納一個中等身材的男人通過,但要是身材高大,通過會有些難度。

從兇手的衣物能被防蚊網勾破這一情況來看,林笙桐將兇手定位成了身形高大的男人,好歹從一開始的毫無頭緒演變成如今有了點眉目,情況不是太糟。

但很快,刑警隊又陷入了另外一個困境中。

兇手的動機呢?目前雖然暫定是身形高大的青壯年,兇手為何要殺張宇之?跟張宇之有什麽仇有什麽怨,一定要將張宇之的身體破壞到這個程度?無人得知。這個動機又讓刑警隊陷入了低迷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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